野良神——绯之歌 第六章 （夜斗&绯）
“哈哈哈，终于参加神议啦！”夜斗表现得十分兴奋。
“我来参加真的可以吗？”日和看着这宏大的场面，有些小紧张。
“没事啦，没事啦，神议只是相当于神的集会而已。开心的玩就行了。”
明明之前还为那个野良的事情苦恼着，现在这样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，唉，我这个主人啊。
察觉到雪音的叹气，夜斗敲了敲他的头：“现在只是把螭的事放一下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雪音表示严重怀疑。
“真的真的。”夜斗连连点头。
“哎呀，这不是惠比寿嘛，重生了之后立刻得到祝器的感觉如何？”建御雷神的话语中透漏着不言而喻的讽刺。
惠比寿似是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，只是礼制性的欠了欠身。
“说来，你的祝器呢，该不会是这个大块头吧，他是你的道标？”雷神依旧是咄咄逼人。
“邦弥是我的道标但他并非祝。”惠比寿解释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一个祝器却不让其当道标，呵呵，哈哈哈哈哈。”雷神笑得十分猖狂，“惠比寿，你换代了之后是不是脑子也秀逗了啊。”
“你……”邦弥的眼神中已充斥着怒气。
惠比寿连忙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，正了正声调道：“邦弥是很好的道标，而且他也是最适合成为我的道标的不二人选。”
“少主。”邦弥听到这番话，自是无比的感动。其实当少主得到祝器时，自己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，因为有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神器存在，那自己是否应该将道标的这个位子让贤。但是，能够常伴他身侧，能够料理他衣食住行的，能够与他同体同心的，也只有我能做的到。
“是这样啊，那，”雷神话锋一转，“让我们也瞧瞧你的那个祝器吧。”
“她不在这里。”
“那又有什么关系，让他过来呗，反正神议长得很。”雷神将手一摊，笑容中微微带着些轻视，“还是说，你的那个祝器，其实压根不存在？”
“筒弥她确实是祝！”即便是惠比寿此刻也难压心头的怒火。
“原来叫筒弥啊。”雷神接茬道。
“嗯……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，惠比寿的视线闪躲了一下。
“哎呀，就只是让我们开开眼界而已，何必遮遮掩掩。”
“嗯……”惠比寿的内心开始动摇，如果只是让筒弥现身，倒也没什么大碍吧。
他犹豫的打开胸前的琉璃小瓶，正想把其中的水洒出。
此时的雷神怀揣着一点期待，招灵瓶啊，想不到他竟会有这样稀奇的宝贝。
“不行！”夜斗猛地从惠比寿身后冲上来，将木塞塞回。
“夜斗大人。”惠比寿看到夜斗焦急的神情，感到疑惑。
夜斗喘了喘气，低声在惠比寿耳旁说：“这里有许多螭以前的主人，让她在这里出现定会引起纷争。”
“哎！”惠比寿握了握手中的琉璃瓶，心中有些庆幸，还好夜斗先生来阻止了，否则怕是很难收场了呢。
“啧，”雷神不满的瞪了眼夜斗，又转视惠比寿，“怎么？不召唤了。”
“嗯。”惠比寿抬头直视他，“筒弥她不适合在这里出现。”
真的是，这小鬼头搞什么名堂，建御雷神咂了咂嘴，一副不屑的表情，“啊，是吗，真小气。”
看到雷神正转身离去，惠比寿松了口气，放开了握住琉璃瓶的双手，而就在下一秒，雷神的手却忽的出现在眼前，如魔爪般夺过那个琉璃瓶，再次缓过神之时胸前已是空荡荡的。
“等等，还……”惠比寿的话还尚未出口，只见雷神已将瓶中的液体洒出。
“来吧，筒弥！”
招灵瓶的使用方法，看来雷神是熟知的。
光芒于此集聚，水在空中飘动慢慢结成一层膜，又是“嘭！”的一声，水膜炸裂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，便是绯。
她身上仍旧是萦绕着上场战斗中还未散去的戾气，幽幽的眼神在睁开的那瞬间不觉让人一怔，“哎呀，被不好听的声音呼唤了呢。”
她就这么，孤傲静谧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。
“疫？！”雷神的眉毛不禁挑了挑。
“嗯哼，果然是该说声好久不见吗？”绯眯了眯双眼，危险的气息渐渐弥漫。
“呵呵，你？”雷神似是十分不屑，“是祝器？”
“嘛，就结果来说是这样的。”绯也并不很客气。
“可你是野良啊！”
“重生之后的我可没那么多名字了。”她伸出双臂，上面赫然呈现的只有“筒”字。
“那我现在给你赐名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祝器了？”雷神若有所思道。
“恐怕无法如你所愿。”绯敛起衣袖，“过多的名字会对我造成负担呢。”
“啧。”雷神撇了撇嘴，这究竟是吹了什么风，居然连曾是野良的疫也能成为祝器，而黄云他……想到这，建御雷神就没由来的火气大。
“筒弥，你……”惠比寿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。
绯轻轻将手指放到小惠比寿唇边，示意他不用再说，“我没问题的，而且，身为您的祝器，我也有义务在神议中现身。”
四方开始窸窸窣窣不停有声响，绯的身影虽名面上鲜有人提，但暗中所知之人绝不少，再加上刚刚雷神那么一闹，异议便更多了。
“这是惠比寿的祝器？”
“啊，听说以前是个野良。”
“简直太荒谬了。”
“她也配祝器？！”
众说纷纭。
绯默默的听着，心绪并未有何波动，早晚是要面对的，只是挑了一个风口浪尖的时机。
“喂！你们对筒弥有什么疑义的站出来说啊，在底下嘟囔算什么！”夜斗终是一声喝斥，制止了众人的非议。
绯回头向他感激的眨了眨眼，却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，希望夜斗稍安勿躁。因为，这是对自己的质疑，理应自己处理。
“如果可以，想请大家听我说几句。”清凉的声音延及整个议场。
绯稍稍运力，将议场中的气凝聚了一些，氛围便沉重起来。
“你们可以质疑，怀疑甚至否定我的存在，我无所谓。”傲气的话语煽动着潜伏的怒火，“不过，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神器只代表了一个身份，七福神惠比寿的祝器——筒弥。胆敢对我主人不敬之人……”绯瞬间将压抑的力量全部释放，幽幽的双眸中透漏着威胁的气息，满场的神与神器都确切感受到了气压的逼近，她一字一顿的宣言，“我、绝、不、姑、息。”
说完，绯一挥手，像是划破什么屏障似的，空间中莫名的压力便烟消云散。刚刚还近乎窒息的神明终是全部舒了一口气。
呵，绯，嗯，是筒弥，这是在给他人下马威呢，夜斗不自觉的有些欣慰，她真的变了呢。
虽说只是用水膜使了点花招，要威吓住在场所有神明还是有些勉强，再加上先前因父亲而消耗的体力也尚未恢复，绯有些疲惫了。即使是站立着，眼前的事物也有些迷糊，现在暂且就，回避一下好了。
“少主，请容我告退。”依旧是支撑着自己向惠比寿行完礼，此刻这个场面，绝对不能倒下。
“哎，筒弥要走了吗，每次都那么急呢。”惠比寿有些不舍，却还是点了点头，“那，下次再见了！”
勉强扯出微笑，绯径直走过。
“夜斗，带我去最近的水塘。”擦过他身旁时，绯喃喃道。
意识到绯的步履有些不稳，夜斗迅速托住她的后背，看来刚刚的气场消耗了她不少。夜斗触碰了一下绯的右手，冰冷无比，事态似乎比想象的更严重。夜斗神情凝肃了一瞬，又立刻变得轻佻十足，“哎呀，筒弥是第一次来神议呢，那就让我给你引路吧！”说着便借力给绯，推着她前进。
在众目睽睽之中，他们渐渐退出视线。
“水……”意识不清的绯只能含糊其辞。
“再坚持一下，马上就到了。”夜斗安慰着怀中的绯。
“哈~~吁~~~”。绯终于从水中探出了头，“嗯，活过来了。”
“呵呵，你都在水下呆了半小时了……”夜斗一手托着脸庞，一脸无奈得看着她。
“才半小时啊，”绯散漫的伸展四肢，在水面上飘来飘去。
“喂！”
“嘿嘿，抱歉。”绯从水面中直起身，“谢谢。”空灵的声音似是心底的喃喃细语。
“啊，嗯，不用客气。”夜斗似是不太习惯这正式的道谢，稍稍偏转视线，随意得抛着池边的石子，“身子不要紧了？”
“大概吧。”绯试着卷起一片浪花，涟漪打着滚在池中心聚集，忽的，绯一抬手，水柱如喷泉般喷涌而出。
“哇哦，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嘛。”夜斗不禁感概。
“是啊，强到我自己都有些害怕了。”绯漠然得凝视着湖面。
“哎？”夜斗微微惊讶得审视了她的脸庞，想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她竟会畏惧自己的力量，的确有些不可思议。
“夜斗，这样一份力量的存在，你还是知晓下吧。”绯勉强得勾起嘴角，虽说作为锡杖时的威力更强，不过现在这幅躯体也依旧能够……
集聚收缩瞳孔，像是要灭绝一切似的空洞眼神，绯指尖流露出无尽的黑暗。
夜斗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草地迅速枯萎风化，河旁刚刚枝繁叶茂的大树此刻也只凋零着只剩下枝干。生机于一瞬荡然无存。
绯静静的注视着一切的腐朽，苍白的容颜映着绯红的瞳孔，如地狱中走出的少女般，视生死如无物。
“筒弥，你……”
“我已经是祝器了，所以能力升级了。”绯抚起最后一片落叶，落叶顷刻化为灰烬，“腐朽化的能力对生命力越强的生物影响越小，所以人类和神明基本可以不受伤害，树木植物等都也只是枯萎，但若换做无生命的事物的话，怕是就消失了吧。”
“所以，”夜斗的心底产生了一个怖人的假设，“对神器来说的话……”
“没错，只要我想，它在碰到我的瞬间就会蒸发。”绯的语调从未有过的平静却是从未有过的残忍。
“嘛，使神器妖魔化的能力还留着，所以一切都是取决于我的抉择吧。”绯蹲下身，轻轻搅动着池面。
一旁的夜斗仍是有些发愣，开什么玩笑，这能力也太bug了吧，如果父亲掌握了这能力的话，要与之抗衡可就变成难上加难了啊！
“呐，筒弥。”慎思了晌久，夜斗终于开口了。
“嗯？”
“你要不要再成为‘绯’。”夜斗，又跨入了黑暗之中。
密密的刘海儿垂下，夜斗看不清绯的表情，他明白这样做无异于背叛了雪音，但绯的力量太危险了，不把它掌握在手中的话，雪器终有一天会不会也丧于非命……
“你想要吗？”绯轻轻询问。
“哎？”
“这份腐朽化的力量，你想要吗？”绯的眼神依旧空洞，望着一无所有的前方。
暴露了啊，呵呵，果然是绯啊。夜斗轻笑了声，“是啊，我想要。”就这样承认好了，也只能，这样了吧。
“怕雪音被我毁了？”
“是。”
“对于野良来说，主人的选择权在我手上，所以即便你赐名于我，只要我还愿意成为锡杖，一样与你为敌，这个道理……”绯微眯了双眼，“你不会不懂吧。”
“可是你起码有了选择权，”夜斗慢慢走近绯，“就算只有百分之1的可能性，你还是可以选择我的。”
“呵，这么微小的可能，你也要赌？”
“嗯，”夜斗迟疑了一下，又补充道，“算上惠比寿的份。”
“算了吧。”绯转到他身后，“你的威胁水平很差哦！”
“我也是在想办法了。”夜斗叹了口气，“告诉我答案吧。”
“夜卜。”绯清冷的声音如银针般刺入他的心，夜斗又回想起了他颤抖不止的那一晚。
“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，我会等的，一直，一直。”绯的声音越来越远，夜斗忽的转过身，只见唯有绯色的瞳孔仍然清晰。
“所以，我拒绝。”绯正视着他，寻求着他眼底的动摇，“还记得吗，你初次给我赐名的心境，如果不是真心渴望的话，我也只是一具废铜烂铁罢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夜斗自嘲得笑了，过于急功近利了吗，绯对我而言到底是什么呢，想要救她的心情并非虚假，渴求她力量的心情也并不纯粹，绯 ，她，到底是我的什么呢。
“夜斗！”绯的呼喊又将他撤回思绪，“后会有期。”
光影闪过，空落落的池子旁只剩下了夜斗一人。怅然吗，还是若失吧。
又是最初的地方，绯睁开眼，飞鸟落在她的肩头。曾几何时，夜斗在此赐予了我名字，如今，绯望着荒芜的平原，“真是片不错的景致呢。”她竟不自觉的笑了，“喂，你别离我太近哦。”绯轻声对鸟儿说道。
“啾啾。”鸟儿纯真的眼珠仍不知未来。
“因为，这样生机勃勃的生物和这片景致不合啊。”绯转身，她站的地方留下的唯有一副尸骨和一片腐烂的羽毛。
“呵呵，呵呵呵……”绯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增强，“连生物都可以腐朽了吗？”
“回不去了，绝对回不去了，”绯世界中的似乎放大的光点已经消失不见，“我，会坏掉吗？”
“喂，夜斗，怎么去了那么久。”雪音不满的嘟了嘟嘴。
“稍微，出了点事。”夜斗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头。
“哦~”雪音感觉到夜斗有些为难，便不打算追问，他也有他的思量吧，“那就这样吧。”雪音不在意的转过身，提醒“喂，神议还在继续呢，别让大家等太久了！”
望了望雪音稚气未退的侧脸，夜斗似是有些欣慰，轻轻说道，“谢谢。”
“啊咧，这是……”夜斗注意到挂在一边的姻缘牌。
“嗯，刚刚确实有这么个活动来着。”雪音也凑了上来，“你看，这是小福小姐的杰作哦。”
雪音挑起夜斗和日和的姻缘牌，“小福小姐给你们打了个蝴蝶结呢，啊，为什么神器就没有姻缘牌呢，我也很想和你们在一起的。”雪音的神色有些失望。
“说什么呢。”夜斗宠溺得摸了摸他的头，“你是我的祝器啊，一定会在一起的。”
“说的也是，那我们快走吧。”雪音继续向前走去。
“嗯。”夜斗应了一声，随手扯开了蝴蝶结，我的姻缘啊，呵，该说是孽缘了吧。不管怎么样，把神和人系在一起也太荒谬了吧，日和她已经涉入的太深了，未来会越来越危险吧，得把她推出去了。
是快乐的时光过得太久了吗，我居然忘了还有不得不面对的黑暗。早晚有一天，我要和一切来个了断。
“起码，”夜斗的脑中回放着与绯的对话，他看到了，那颗甘愿深入绝望又渴望救赎的心灵，“不能让绯坏掉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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